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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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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車回到金鱗閣的主店,秦玉麟抱著熟睡的孩子下來。店裏的掌櫃和夥計出來,看見這般架勢,馮掌櫃訝異地問說:“怎麽抱著孩子出來了?”

“沒事,馮掌櫃,我們暫時在這裏歇一歇。”秦玉麟沒有多說,帶著青嵐他們進去。

“從家裏來還是怎麽地?”馮掌櫃瞧人臉色不對,明白了些什麽。他領人進去,泡了茶就不多問了。

“是啊,今天恐怕要住在店裏。”秦玉麟說,顧府那邊,還得等簽完休書再去收拾。之後才能回秦府去,他不希望秦爹和秦父擔心。不過這種事,也不可能不擔心。

“使得,那房間天天打掃,收拾收拾能住。”馮掌櫃說。

“嗯,頭有些疼,一會兒我帶寶寶進去休息。”秦玉麟說,青嵐和紫竹不必吩咐便進去收拾了,他和馮掌櫃透了一聲,“等會兒要是有人在外面要見我,你把他攆走吧。”

馮掌櫃沒問是誰,點頭叫他放心。

不會兒,秦玉麟進了房間。外頭果真如他說的,來了個人。馮掌櫃出去一看,認識,可不就是秦玉麟的丈夫。他說:“這位是姑爺吧,來找我家公子的?”

“是的,他在嗎?我想見他。”顧遠樟說,滿身狼狽,兩眼通紅。這副樣子真的太讓人側目。

馮掌櫃對他搖搖頭,“不巧,我們公子不見人,你還是回去吧。”

“他說不見我對嗎,我不會走的。”顧遠樟笑容伴著淚水溢出來,悲哀地說:“我要等到他見我。”

“唉……”馮掌櫃沒有攆他,沒有搭理他,轉身進了屋裏。

天黑透了,店門關上了。外面寒風呼呼作響,顧遠樟站不穩便坐著。實在太冷了,便蜷縮到門口的門檻上。他不敢睡,也睡不著。

這天氣冷啊,可是沒有他的心冷,沒有他的身冷。若果那個人真的拋棄他了,何如在這個冰冷的夜晚凍死更加痛快……

門外的人守了一晚上,門內從沒有人出來看過他。

天明之後,這才有人回來通報,說顧遠樟在門口沒有走。青嵐將這話說與秦玉麟,見他眼皮子都沒動一下,恐怕是不在乎的。

“夫人,要不奴婢叫人去將他攆走吧。這樣也不是個辦法。”不說天氣冷,恐怕會出事。他一個大男人賴在門口,也不好看。平白惹人目光,不知道的還以為金鱗閣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。

“能攆走固然好……”秦玉麟剛說話,那個早上來通報了一輪的夥計又來敲門。

“奴婢去看看。”青嵐說。

“嵐哥兒,快與夫人說,門口那人不行了。”夥計說,方才出去又看一趟,發現他進氣多出氣少,恐怕大件事。

“夫人……”青嵐著急卻做不了主,只要秦玉麟不管,他就算死了又怎麽樣。

“算了,把他擡進來吧。別鬧出人命。”秦玉麟說,低頭瞧著顧思博的臉蛋兒,他就看看兒子的情分,顧遠樟怎麽說總是兒子的至親。

“好,奴婢這就去。”青嵐和夥計趕緊出去,一人去請大夫,一人去找人來擡他。

顧遠樟確實是冷壞了,在寒冷的冬夜裏待了一晚上,感冒發燒很正常。大夫來看過他,抓了藥,叮囑幾句,讓好生看著,否則會落下病根。往後就是一輩子的事情,年輕的時候可能不顯,到了晚年就幸苦了。

青嵐應了大夫的話,心裏有些唏噓,一邊轉身去煎藥。也沒有告訴秦玉麟,顧遠樟的情況如何了。他恐怕秦玉麟現在一點都不想聽到顧遠樟的事情,要不是人命關天,他怎麽會管他。

顧遠樟就躺在隔壁房間,秦玉麟從不出門,也不到他房裏去。這天一整天沒有去哪裏。可是他不去想顧遠樟,不代表顧遠樟不想他。

“是夫人,願意見我了嗎?”張開眼睛,發現自己身在床上,冰冷的身體已經緩和了。腦子也清醒了不少。顧遠樟張口問,他知道房間裏還有人。

“夫人沒有要見您。”紫竹離他遠遠地,目光悲哀地瞧著他。不是為了自己的愛慕,而是替他傷心難過。

“他在哪裏?”顧遠樟望著帳頂說。

“夫人不會見您。”紫竹還是那樣說。

“我只想知道他在哪裏。”顧遠樟喃喃地哀求。

當紫竹忍不住告訴了他之後,見他要起身,連忙阻止他。“您想要做什麽?您的身子還沒好……”

“走開。”顧遠樟拂開紫竹的手,跌跌撞撞地出門。

“夫人不會見您的……”紫竹阻止不了,只能悲哀地望著他,看他什麽都不顧了,一心撲在秦玉麟的身上。

顧遠樟知道秦玉麟不會見自己,他也沒有去敲門,而是跪倒在門前,用令紫竹禁不住流淚的聲音叫喚,“夫人,你能見見我嗎?你能再見見我嗎?”

他支不住病中的身子,伏倒在門檻上,只要一想到傷心的地方,眼淚便流不完。他怎麽想到,會是這樣啊。如果早就想到了,就算被人拉去游街又如何,他也願意的。

“我沒想過要納妾的,夫人,你相信我好嗎?你說我知曉你的為人,你卻又何嘗不知曉我……我為何要他,我為何要他……”

門外那人痛哭失聲,一遍遍地說:“沒有的,我沒有做什麽,都怨我當時慌了神。夫人你會幫我的,我總這麽想……是我錯了……是我錯了……”

秦玉麟覺得他可憐又可恨,從沒有哪個男人能哭成那樣,卻也從沒有哪個人能背叛之後還能得到他原諒。

一夜的時間,他靜下心來一想就知道,這件事情自然不是那麽簡單。只怕是顧遠樟這個蠢貨被算計了。卻不知道他說的沒有,是不是真的沒有。如果顧遠樟真的碰了別人,那秦玉麟真的是看臟東西一樣看他一輩子。

如果沒有,只是被騙了去,倒是還能挽回一些。不過也真的是個蠢貨,沒腦子的單細胞生物。活該他病死凍死,一輩子跪在門口。

“嘭嘭嘭……”顧遠樟不要命地磕著腦袋,嘶聲哀求,“求你相信我,不要那樣對我,我真的不想娶他的。夫人!”

“我要是不見你,你就一直磕下去?”秦玉麟聲音傳出來。

“……”顧遠樟滿臉的淚痕,“是。”

“呵!那你就磕死吧。”秦玉麟說,他平生最恨有人威脅他,既然顧遠樟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,他又何必稀罕。

“……”成串成串的淚珠落下來,顧遠樟已經嘗到了被人徹底拋棄的滋味。他曉得,秦玉麟不會再要他,不會再心疼他,亦不會再對他有一絲一毫的情意。

青色的地磚,染上鮮紅的血液。心都被刮了,還有什麽可活,他磕死了就算,磕死了就算!

“求您別再磕了……”血越來越多,紫竹再也止不住抽痛的心臟,同樣跪倒在門前。顧遠樟為了秦玉麟不要命,他又何嘗不是為了顧遠樟難過心痛。他難道真的要把命攤上才罷休麽?

顧遠樟聽不見他看不見他,心裏只有一個死字。磕死了就算了,他回不去了,回不去了。

“夫人,求您見見姑爺吧,夫人!”紫竹膝行到秦玉麟門前,他勸不住顧遠樟,又和顧遠樟一起求秦玉麟。“見他吧,您見見他吧,他要死在您面前啦……”

一個兩個,鬧得秦玉麟鬧心不已,他恨顧遠樟的軟弱窩囊,又煩紫竹的一腔熱愛。他們怎麽不是一對呢,那樣就天下太平了,不是嗎?

“嗚哇……”睡得好好地孩子,哭聲跟著門外一起響徹雲天。三把撕心裂肺的哭聲交雜在一起,把人的心叫破了。

“寶寶別哭,別哭。”秦玉麟抱起他走來走去地哄,他哭起了勢頭,卻怎麽也停不了。都是門口那兩個不省心的東西。

“夠了!”這到底是誰欠了誰,啊?仗著什麽?有什麽資格?又想要得到什麽?“通通給我滾!別在我門前哭!給我有多遠滾多遠!”

“不,不能滾。”心像死了一樣,不會再痛了,“我該謝謝你,給我許多奢望,又讓我絕望……”顧遠樟閉上紅腫的眼睛,伏在地上不動彈。

“想死到別處去死,別弄臟我的地方!”秦玉麟一腳踹開房門,一把揪起顧遠樟的衣領,“你他媽除了會哭會嚎,還會些什麽?啊?你有腦子沒有?你怎麽還能活到今天呢?怎麽沒有一早去死呢?”

顧遠樟緊緊抱住他,滿臉的狼狽說不出話來。

“我知道啊!知道又怎麽樣?你還不是照樣打我的臉?仗著什麽?你憑什麽認為我不會對你怎麽樣?你憑什麽認為我還會好聲好氣地幫你解決?哦,然後照樣和你過日子?你他媽真當我是你媽怎麽地?”秦玉麟一句接一句地甩出去,冷笑陰笑諷笑,“你該慶幸你自己夠弱夠窩囊,否則我還真不會放任你繼續不要臉。”

對顧遠樟動手,秦玉麟都覺得浪費力氣。就讓他自己弄死自己吧,省得活得這麽難看。

“是,你說得對,我沒有用,我該死……”顧遠樟痛哭,哭破了嗓子,哭瞎了眼睛,只求能像現在一樣,還能抱緊他。

“你該死,你沒用,然後呢?”繼續一輩子該死,一輩子沒用。然而卻,仍然難看地活著。

“我不知道,我不知道,我只聽你的,你告訴我,我該怎麽做?”顧遠樟緊緊抵著秦玉麟的胸口,仿佛那裏才是歸宿,只要有他在就什麽都不用擔心,不用想。

這是錯的,就是這種想法害死了他呀。

“說著自己該死的人,從來都不會改變。”秦玉麟低頭,漠視著自己胸前的血跡。沒有失去過的人,永遠不知道珍惜擁有的東西。

“不是的,我會改的……”那些從前教過的,他通通去改變,他會變成秦玉麟喜歡的樣子。他再也不會頂嘴說天生的,有什麽不能改呢,真的可以。

“……”秦玉麟說過,顧遠樟的眼淚再沒有用處,可是當它們濕透了胸襟,流進心裏的時候。仍然……還記得起纏綿甜蜜的時光。

屋裏的哭聲消失,沒有人再哭嚎不休。但是,默默流淌的淚卻止不住。

“讓我,最後一次求你原諒好嗎?不會再有第二次,好不好?”嘶啞的聲音,低低地哀求。若秦玉麟對他還有一絲憐惜,就舍不得拋棄他。

終歸結底,他不是錯得太離譜。他的心從來沒變過,從來沒想過要誰來插足這個小家。就是因為太相信,就是因為太依賴……

“你,去屋裏躺著。”秦玉麟漠然說,讓青嵐去找藥箱,給他上藥。想了好久,總歸不希望鬧得人心不寧。

“夫人……夫人?”顧遠樟舍不得放開他,雙眸驚喜地望著他。

“現在,放開我。”秦玉麟說。

“好,好……”顧遠樟垂首低低地點頭,慢慢放開,身子搖搖欲墜。可是他的心又驚訝又歡喜,他終歸不是那麽狠心的。

秦玉麟提著他,送進他房間的床上。“待著,別再來煩我了。要不要你,我暫時還沒決定。”

顧遠樟激動地點頭,眼睛舍不得放開秦玉麟的臉,啞聲說:“好,我不去煩你……我等著你。”他滿眼的希翼,卻不敢多說一句話,叫他不要拋棄的話。

秦玉麟踏出屋子,回到隔壁房裏去。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來,青嵐大著膽子低聲問,“夫人會原諒嗎?”

秦玉麟也在想,他該原諒嗎。顧遠樟自然在他掌握之中,諒他也不敢生出二心。就是腦子忒蠢了些,人也窩囊軟弱,算起來唯一的好處就是死心塌地,簡單透明。但是這樣的人,真的值得要嗎?

“先不管他吧,等他好了再說。”現在正在氣頭上,誰能冷靜下來想這些呢。

“嗯,那……紫竹……”

“別提他了,我現在煩得很。”秦玉麟說。

青嵐再不敢說話,到小床邊去看寶寶了。秦玉麟按了按作痛的額頭,倚在床頭上休息。至於那些鬧心堵心糟心的事情,他有了精神在想。

這邊廂,顧遠樟以為事情有了轉機,一顆已經死去的心,恢覆成惶惶不安。事實上也是如此,秦玉麟確實對他還是心軟的。顧遠樟並不壞,心裏並沒有雜念。只是遭遇了那種事情的時候沒有選擇正確的方式去解決。他做錯了,這毋庸置疑。

重點在於,秦玉麟究竟肯不肯給他一次機會。讓他好好記住,以後遇事該怎麽樣做。什麽是次要,什麽才是重要。有些事是沒有辦法回頭的。

顧家那一邊,卻在這時候憤然而起。他們都瞧見了,顧遠樟如何哀求,如何不顧一切。秦玉麟又是如何對待跪地求饒的丈夫,這種狠毒無情的兒媳,又怎麽還會得到顧家的容納。

顧夫人說:“秦氏心腸歹毒,目無尊長,欺壓大小,對丈夫不敬不重。品行不賢不量,更加無德無狀。我以顧家主事夫人的身份在這裏宣布,我顧家決定將休離。”

一張白底黑字的和離書,擺在秦玉麟雙親面前。上面是顧夫人和顧老爺的簽字和印章,這下秦玉麟被休棄的命運已經無法改變。

秦爹拿著那張和離書,氣得發抖,“憑什麽,憑什麽說休了我家麟哥兒就休了麟哥兒?他做錯了什麽?”

“哼!問得好!你家麟哥兒做的做的錯事多了。”顧夫人朗聲說,把秦玉麟進門以來的事情,一件件細數,他做了什麽,說了什麽。更有昨晚因為丈夫納妾而毒打丈夫,抱著孩子離家出走一事。”他既然沒把我顧家當回事,那就讓他走吧。顧家的大門不會再歡迎他。”

“你們胡說八道!我的麟哥兒不是這樣的人!”秦爹瞪大眼睛,看著顧夫人身後的潘寶鸚,“一定是你們搞得鬼,是你們貪圖富貴。遠樟不會為了這個賤人休我家哥兒的,你們休要自作主張!”

“自作主張?笑話!難道我們夫妻二人聯名還休不了他?就算是我們貪圖富貴又怎麽樣,寶鸚樣樣比你家的潑貨好了去了,我們為什麽不能為了他休了你家那只辣子!難道還要我們做長輩的受他的氣不成?天底下還沒這個道理!”顧夫人斜眼瞧著秦爹,得意笑說,“再說了,你怎麽知道寶鸚是我們求娶的?我告訴你,寶鸚是老四在京上親自娶回來了!”

“不可能!”秦爹不相信,他明明知道顧遠樟和秦玉麟感情要好的,他們說要兩個一起過一輩子的。秦玉麟信誓坦坦和他說一輩子不納妾,他是信了的啊!

“可不可能,不是你說了算!”顧夫人指著金鱗閣的方向,“你要是不信,可以去問問老四,去問問你的好哥兒,是不是這樣?”

“是與不是,當面說清楚就是了。不必和他多說。”秦父領頭踏出門口,帶著秦爹和一幹人趕往金鱗閣。

他已知道秦玉麟在外有這麽個生意,卻不知道顧夫人口中的德行不良是否真實。他卻不是怪秦玉麟不自愛,只是替自家人不值,為何要落得這個下場?

正是下午時分,金鱗閣裏,顧遠樟正喝完藥湯準備休息。中午吃飯的時候,有幸見過秦玉麟一面,他還與他說了一兩句話,已是令人高興了。屋裏的兒子還沒去看,也不知道秦玉麟什麽時候消氣,才肯讓他抱抱兒子呢。

想東想西,一會兒想現在該如何是好,一會兒想以後,他們會否美好如初。直想得睡不著覺,恨不得馬上得到秦玉麟的原諒,好膩到他身邊去。那樣……才不會終日惶惶,心裏不安。

想來想去,每個頭緒。門外卻掀起了大波浪,直接導致他破碎的夢,好不容易黏起來的夢,再一次被擊打得支離破碎,不成模樣。

“老爺,老夫人。”馮掌櫃見過秦爹秦父二人,對他們突然造訪很是驚訝。但是,九成九離不開秦玉麟的事情。他默默讓人去請秦玉麟來。

秦爹秦父進去了,外面那一群人卻堵在門口,沒有往裏面跟來。秦爹秦父不曾在意,只見到秦玉麟的時候,劈頭就問:“顧家要休你,你如何想法?”

那張休書,寫著秦玉麟件件錯事的休書,秦玉麟拿在手裏,一目十行,“呵!倒是輪到他們來休我,我還沒拿著休書甩在他臉上呢!”

“這是怎麽回事?”秦父比秦爹冷靜。

“沒怎麽回事,他們早就看我不順眼罷了。現在顧遠樟出息了,又娶了個金疙瘩回家,他們還要我做什麽。”秦玉麟淡淡地講。

“唉……”秦父總不好勸兒子接受男人納妾,“你心裏也是想離?”

“看看再說。”秦玉麟沒有一口說死。

“是啊,憑什麽他們說離就離!那我家麟哥兒以後還怎麽過?”秦爹不支持和離,明面上是和離,其實秦玉麟已經被他們顧家踐踏到腳底下了。那怎麽可以!

秦玉麟和秦爹三人一起走出去,本來想著好好說,但是一看見顧夫人和潘寶鸚那兩張臉孔,秦玉麟便抑不住怒火。

“既然看了休書,那上面的話我們沒說錯吧?你素來也是承認自己種種不良的,那就快簽字,別耽擱我們寶鸚的良辰吉日。”顧夫人對秦玉麟說。

“我憑什麽簽字?憑什麽乖乖地讓你踐踏我?”秦玉麟當著大夥的面將休書撕成碎片,扔在地上說:“老不死的,你們要擡舉誰是你們的事情,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不需要你們插手!還有這個打哪兒來的破爛貨,你最好睜大眼睛瞧瞧,他是不是你的好媳婦,哼!”

顧夫人哈哈大笑,不但不生氣秦玉麟撕了休書,還得意起來,“你也有今天,你居然還說得出來什麽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情,什麽老四一輩子也不會納妾。哈哈哈,瞧瞧寶鸚,他可不就是老四自己帶回來的嗎?你真有臉在這裏和老四充恩愛,我呸!”男人吶,他對你再好又怎麽樣,還不是該幹嘛幹嘛。你管得了他嗎?

令秦玉麟最咽不下的就是這件事,顧遠樟的做法,硬生生給了他一大巴掌。顧夫人所說所講,他沒有辦法否認。

“事到如今,你還要自欺欺人?你只不過是個惡氣沖天的潑貨,還指望男人永遠向著你?真是可笑,你已經忘了你昨夜是怎麽灰溜而逃,怎麽丟光臉面。”顧夫人的高聲,引來許多圍觀的路人。這就是他們要站在門口理論的目的,今天,就是不休掉秦玉麟不罷休!

“你說夠了沒有?”秦玉麟冷冷地看著他。

“不要再賴著老四了,我們顧家容不下你。”顧夫人拉過身邊的潘寶鸚,“只有寶鸚這樣的官家公子,才有資格做我們顧家的兒媳婦。至於你,你不配。如果你硬要賴在我們顧家不走的話,也不是不可以,好歹你也為顧家生了個小少爺。那樣吧,你自動降為妾侍,把正妻之位讓給寶鸚。那顧家也會留一席之地給你。”

“說夠了?”秦玉麟越來越冷靜,連目光都不再兇狠。

顧夫人猜不到他要做什麽,卻感到背後生涼,還有好些話,他想說卻不由自主地住口。“也是,我們沒有什麽可說的了,你只管簽下休書就好了。”

“來人,去擬一張休書來。記住,是我秦玉麟休他顧遠樟,而不是他顧遠樟休我秦玉麟。”秦玉麟說完,對著顧夫人和潘寶鸚,“別說什麽我賴在你們顧家不走的話,人在做天在看,你們遲早也會死絕的。”

接著是潘寶鸚,“還有你,我找不到更適合你的詞語,你只配賤人兩個字。”

“你,你有什麽資格這麽說我?”潘寶鸚生在官家,從來沒被人辱罵過,他從一看見秦玉麟起,就不喜歡他,憑什麽他如此蠻強,讓所有人都不得安寧。

“憑我現在還是顧遠樟的正妻,你只是個賤妾。”秦玉麟說。

“真是可笑,你馬上就不是了。你是被休棄的,夫君怎麽會娶到你這種人。”

“啪!”潘寶鸚捂住臉被扇偏了頭,秦玉麟冷笑說:“我們的事,沒有你插嘴的份兒。賤妾。”他就是看不順眼這個賤妾,怎麽樣,這一巴掌是他預謀的。

“你你你!你竟敢如此放肆!”顧夫人看見潘寶鸚被打,一張臉又怒有緊張,連忙慰問潘寶鸚,一邊指責秦玉麟的雙親:“你們瞧瞧瞧瞧,這就是你們的好哥兒,看看他什麽德行!這樣的人有資格做我們顧家兒媳婦嗎?”

“是他口出惡言在先,我家麟哥兒為什麽不能打他?”秦爹頓時挽起袖子沖上前去叉著腰和顧夫人理論,“我家麟哥兒沒說錯,他就是個賤!妾!”平生最討厭的東西,還有什麽比得過賤!妾!

“你才是賤妾!我們寶鸚是五品京官的官家公子,身份比你家的好,教養比你家的好,你有什麽資格口出狂言!”顧夫人亦是叉腰和他對罵起來。

“賤妾賤妾賤妾!他就是個賤妾!做一天賤妾也是賤妾!趕走了前夫人不知廉恥地上位也是賤妾!你們顧家就是一窩子賤妾!和一窩子賤妾生的不是東西的玩意兒!這種賤妾窩子!我家麟哥兒不待也罷!”

“你這個嘴巴不幹凈的東西!你說誰賤妾!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那死鬼鄭顰交好!那你怎麽不問問他,究竟是誰奪了誰的位子!究竟是誰不知廉恥做那下流的勾當惹上我家老爺!”

“說再大聲也沒用!你做過妾做過妾做過妾!”

“別吵啦!”秦玉麟大吼一聲,拿著擬好的休書說:“休書在這裏,我簽完之後,請你們立即離開,永遠也不要再來招惹。還有,兒子是我生下的,你們也休想打他的主意。““不行!那是我們顧家的子孫,你不能帶走!”顧夫人立即不肯,他也不是稀罕顧思博,他就是不讓秦玉麟好過!

“呵!我辛辛苦苦生下的兒子,我為什麽不能帶走?”

顧夫人看見秦玉麟背後,顧遠樟跌跌撞撞地挪出來,倚在門上瞧著他們。他頓時答應說:“好!你可以帶走你兒子!但是你要發誓,你是真的甘心離開老四,離開顧家。以後,永永遠遠也不再糾纏。”

“不要……”顧遠樟昏昏沈沈中聽到這句,慌亂地搖搖頭,他希望秦玉麟不要那樣,他們不離,不離的……

“可以。”秦玉麟說,顧夫人總是一副別人賴著不肯走的樣子,著實令人作嘔。他拿筆在休書上簽下名字,然後將休書當著大家面甩在顧夫人腳下。“休書,我給你們顧家的。”

“你發誓!”顧夫人撿起休書,還不肯就此放過秦玉麟。

“我秦玉麟以愛子顧思博的名義對天發誓……”

“不!”顧遠樟淚眼模糊地隨地爬去,他要阻止他,不能說,不能說。

秦玉麟沒有絲毫猶豫,“從此以後,秦玉麟和顧遠樟一刀兩斷,再無瓜葛!秦玉麟若再與之糾纏,願立即受五雷轟頂,不得好死,必下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之罪!”

“噗……”顧遠樟一口腥甜的血,毫無預兆地噴口而出。

渾濁不清的眼眸,沁上了血絲,五臟六腑已失去知覺。只餘下一顆碎了又黏上卻又被狠狠摔碎的心。他怎麽能,怎麽能這麽狠……

“少爺——”趕來的兩名小廝,沖向倒下的顧遠樟。

秦玉麟和眾人聞聲回頭,看見一地猩紅的血跡,以及癱倒在地上的男人。

“唉,作孽喲。”所有人都為顧遠樟感到心驚肉跳,怎麽就這麽冤孽,非得鬧得雞犬不寧。

“快快把四少爺送去醫治,快!”顧夫人吆喝,讓人擡起顧遠樟,離開這裏。他終於是把秦玉麟擺脫了,卻又擔心顧遠樟一個不測,就此撒手人寰。那一切就白忙活了。

“麟哥兒,你……”秦爹擔心地望著自家兒子,真是……除了冤孽還能說什麽。他後悔當初,要是沒有逼秦玉麟出嫁就好了。

“爹爹,我沒事,您不必擔心我。”秦玉麟說,看著秦父,“父親也不必擔心,我很好。我還有思博呢。您二位不介意我們父子兩回去白吃白喝吧?”

“傻話。”秦父說,伸手摸摸秦玉麟的頭。

“真的不傷心嗎?”秦爹不放心地問,他知道的,秦玉麟對顧遠樟並非沒有感情。怎麽說兩人還生了孩子出來,一轉眼說離就離了。

“不,只是有些惆悵。”秦玉麟說,從前覺得,和顧遠樟安安靜靜過一輩子也沒有什麽大不了。但是事與願違,要是……當初沒有讓他去讀書,可是世上哪有如果的事。

反正,又不是什麽放不下的事情。分開就分開了吧,秦玉麟心裏想,他正好可以去過過自己想要的日子。帶著兒子好好看看這個大好世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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